淮南,顧名思義,淮水之南,上次聽到如此浪漫的地名,還是因為“彩云之南”的傳說而得名的云南。
作為土生土長的壽縣人,每每談及淮南,總會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壽縣劃歸淮南管轄近十年,我因為工作和生活的需要經常往返于兩地,對淮南漸漸熟悉起來;陌生的是,淮南慢慢偏離了我印象中“灰頭土臉”的“灰姑娘”形象,出落得愈發標致。
“淮南是個煤城”,這是伊北在《六姊妹》里對淮南的描述。相較于“國家億噸級煤炭基地”“煤電一體化新型能源基地”“新中國電力工業搖籃”“‘皖電東送’領軍主力”等響亮的名頭,“煤城”二字仿佛是來自千米礦井下的一聲輕嘆,背負了太多不為人知的艱辛。
對淮南最初印象是灰蒙蒙的天空和臟兮兮的道路。那時從壽縣到淮南市區要先打車到蔡家崗換乘3路公交車,沿唐山路、十澗湖西路及洞山西路行駛進入田家庵區,途中經過謝一礦。每當公交車行駛至此,坐在窗邊的乘客都會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使出全力快速關閉車窗,生怕煤灰乘虛而入。雨天情況會有所好轉,煤灰被雨水包裹,再也不能“飛揚跋扈”,只能在車窗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墨跡”。可誰承想下車時卻遭了殃,煤灰搖身一變成了黑泥,濺得鞋子褲腿上全是泥點。真可謂“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因此,雖然距離很近,我閑暇時卻很少到淮南市區。
2016年,因資源枯竭,謝一礦閉坑停產,留下大面積采煤沉陷區,“灰蒙蒙的天空和臟兮兮的道路”逐漸成為歷史,而我卻沒有想象中那般喜悅。彼時我因為工作調動,開始在市區生活,由于工作與煤礦產業深度掛鉤,受行業頹勢沖擊,業績壓力陡增,加之獨在異鄉,遠離父母,飲食起居無人幫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和這座城市一樣,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精神面貌要先起來……像個人樣,才能活得像個人。”伊北在《六姊妹》里借老三何家藝的口如是說。
本著“身在低谷,每一步都是向上”的樸素想法,我嘗試一點點收拾自己的心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生活上,我努力規律作息,堅持早晚運動,學習買菜做飯,培養興趣愛好;工作中,我潛心鉆研業務,思考破局之道。漸漸地,我好像找回了工作和生活的重心,不似之前那么焦慮和迷茫了。
“經濟的發展,以環境污染為代價,不值得。”伊北筆下的林先生一語道破了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關系。
淮南這座城市也在悄然發生變化。2022年,淮南市實施生態修復攻堅行動,啟動西部采煤沉陷區綜合治理一期工程項目建設,總投資16.66億元,治理面積達7.16平方公里。這里的“西部采煤沉陷區”就是謝一礦閉坑停產后留下的,而建設的工程項目就是已于2024年7月正式開放的春申湖生態濕地公園。在經濟下行壓力如此巨大的情況下,斥巨資用于生態修復,把曾經的采煤沉陷區改造成兼具市民休閑、研學教育、親子游樂、生態旅游等多重功能的生態公園,不禁讓人感嘆淮南這座城市的堅韌與溫情,以及在推進轉型發展方面“壯士斷腕”的決心與魄力。2024年10月,淮南市采煤沉陷區生態修復項目入選全國首批15個典型案例之一,是安徽省唯一入選的項目。
如今一有空,我便會自駕前往淮南市區,行至春申湖公園,常會停車下來走走。清風徐來,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游人泛舟其中,嬉戲玩鬧,好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景,很難想象這里曾是那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不毛之地。淮水之南的這座老工業城市正以嶄新的面貌迎接天下賓客,憑借骨子里的韌勁和闖勁,必將洗去風塵,蛻變成宜居宜業宜游的美麗家園。
(蔣 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