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南湖晚報 2月10日
1月29日,我乘上返鄉的列車,伴隨著汽笛長嘯與車輪轟鳴,一路向北飛馳,從錢江之畔到淮河之濱,所有鄉愁在車輪聲中被盡數碾碎。傍晚時分,我的雙腳又一次踏上那塊熟悉的土地,那一剎那的欣喜與踏實,足以洗去一年來所有的疲憊與不快。
我的家鄉——安徽淮南,地跨長淮兩岸,三山鼎峙、三水環繞,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之稱。
藍色生命、白色豆腐、綠色生態、黑色煤炭、紅色火電……一個個帶有鮮明地域特色的元素的融合,迸發出一個響亮的名字——“五彩淮南”。
7.4億年前,以“淮南蟲”為代表的“淮南生物群”開始在地球上繁衍生息,這只在淮南市大山鎮被首次發現的“小蟲”,刷新了多細胞動物的出現時間。
2000年前,淮南王劉安在煉丹之余的一絲靈感讓這里成為豆腐的發源地,千百年來,勤勞樸實的淮河兒女將豆腐制作、加工工藝代代相傳。現如今,豆腐宴成為淮南人引以為傲的地方特色餐飲、豆腐制品成為淮南的“金名片”。
300年前,徽州山區走出的“徽駱駝”們相中了這塊淮河岸邊的寶地,一個個徽商家族在此定居、一座座徽派園林拔地而起、一座座古鎮日益興旺。如今,這片土地上成長起來的新徽商重新崛起,越來越多的本地企業家在商海搏擊中嶄露頭角。
100年前,隨著這塊土地里埋藏的煤礦被陸續開發,城市漸漸興起。田家庵、大通、九龍崗三鎮粗具規模,長淮如帶,串起一個個因礦而興的城區,并形成影響至今的“彩帶串珠”城市發展格局。1950年,真正意義上的淮南市正式成立。
70年前,淮南第一座火力發電廠下窯發電所(現田家庵發電廠)興建,幾幢低矮的平房、數部簡陋的設備,建成之初,它的作用僅僅是為煤礦供電,經過數十年長足發展,淮南已成為華東重要的能源基地。2013年底,“皖電東送”工程投入使用,全長656公里的線路以淮南為起點,經皖南、浙北直達上海。現在,伴隨著淮南發電設備的不斷運轉,“烏金”的能量源源不絕地點亮長三角的千家萬戶。
如果說時間似水,淮南正如靜靜流淌的淮河一般,跨過“三灣九嘴十八崗”,向著日出的方向奔騰而來;如果說歲月如歌,淮南正在用每一個華麗的轉身演奏一個激昂的音符,這些跳躍的旋律正在譜寫一首氣勢如虹的交響曲。
山村舊貌換新顏
三和鄉舜耕村是我奶奶的故鄉,這里也是我最早接觸到的農村。舜耕村是一個山腳下的村落,雖然與淮南市區僅一山之隔,但兩邊的發展卻有天壤之別。正如當地一句俗話所說的,“隔水不為遠,隔山不為近。”
直到2003年,三和鄉還是人均年收入僅有1615元的國家級貧困鄉,舜耕村更是貧困鄉中的貧困村。小時來到舜耕村,這里驚人的赤貧讓我至今記憶猶新。村里沒有一條像樣的水泥路,晴天灰塵撲面,雨天泥濘難行;村民的住宅基本上以茅草房為主,能住上泥瓦房便算是“小康”;村里也沒有一所學校,衣衫襤褸的孩子們會結隊步行至兩三里之外的小學上學;村里甚至沒有一家像樣的商店,村民所需的日常用品要從挑著擔子、走村串戶的貨郎手里購得……這里一切的一切,都與一山之隔的市區差如天淵。
曾幾何時,“靠山吃山”在舜耕村的村民看來是一句真理,因為是丘陵地區,農戶分得的土地少得沒法養活全家,一批批青壯年走向采石場,靠力氣得以養家糊口,采石場的工作被村民俗稱為“打石頭”,用炸藥將山上的石塊炸下之后,采石工便要掄起大錘,乒乒乓乓地狠命敲擊石塊,一錘子下去,沒經驗的采石工會被震得虎口鮮血直流,一天高強度工作下來,其勞累可想而知,所得薪水也實在有限。但山村是封閉的,村民不知道哪里能夠討得更好的生活。
我的表叔徐浩就曾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在結束了一天周而復始的“夯大錘”之后,他決定改變自己的命運,采石場勞累的工作讓他堅定了不走回頭路的信念。于是,他報名參了軍,數年的軍旅生涯很快過去。兩年前,徐浩從部隊退伍回鄉,正當他對前途猶豫不定之際,山村的變化讓他看到了希望。
2007年,三和鄉舜耕村從長豐縣劃歸淮南市區,在新的藍圖中,三和鄉被描繪為全市的行政中心、文教中心及對接省城的橋頭堡。原先從市區到舜耕村,要沿舜耕山脈繞行近一小時才能到達,如今,一條寬闊敞亮的隧道從山中洞穿,一小時的車程被縮短為20分鐘,駛出隧道口,高低不平的窄小土路搖身一變,映入眼簾的是如棋盤狀寬闊筆直的柏油路;一座座功能齊全、美觀大方的農民新村拔地而起;“兩琴相悅”建筑、奧體中心成為淮南地標;曾經的小山村舜耕村也建起了淮南第一座主題公園……
在親友的建議下,徐浩在新區靠近二中的地方購置了一處門面房,開起了小超市。馬年第一天,徐浩沒有因為節日中斷生意,一大早便從家中驅車來到店里。讓他如此勤奮的直接動力是紅火的生意,原來,過年期間超市里的銷售量比往常增加很多,營業額增加了近三分之一,除去房租水電后,凈利潤高達營業額的10%。日子越過越紅火,伴隨著山南新區建設的推進,徐浩的父母也告別了簡陋的平房,搬進新建的農民新村,村里還為他們辦理了養老保險和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真正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喜盼“梗阻”變通途
我家位于淮南市田家庵區田東街道,顧名思義,田東也就是田家庵區的最東端,計劃經濟時代,這里集中了造紙、化學、化工、肉類加工等數十家工業企業,是淮南昔日的經濟中心,然而隨著經濟轉型進程的加快,大批企業破產倒閉,居民隨之下崗失業。隨著市區經濟中心的不斷西移,這里成了無人問津、無足輕重和無人知曉的“三無”角落。
企業破產、下崗人員再就業、棚戶改造……田東面臨的問題既多且繁,然而其中有一個看似簡單卻牽動每個田東市民神經的問題一直無法得到解決。
如果說高山、大河給交通帶來的阻隔是“天塹”的話,那么田東與市區其他地方的阻隔應該叫做“人阻”。長期以來,市區淮舜南路、廣場路、電廠路三處的鐵路與公路交會處都是交通的“腸梗阻點”。其中離我家最近的為電廠路道口,這條路是田東通往市區其他地方的重要干道,卻經常要因為火車的通過而隔斷。不管你是公交車、私家車還是救護車、消防車,只要火車道口一封,誰也無法通過。行人和非機動車還可以從地下通道過去,機動車只能繞道而行,運氣不好的繞到其他道口也會遇到擋道,遭遇“擋道組合拳”也并非聳人聽聞。
從小學到高中,我上學的路上都要經過火車道口,而火車擋道的時間卻往往集中在中午和晚上兩個交通高峰,大部分田東市民在上下學或上下班途中都要經過這個“梗阻”,四只輪子往往還不如兩條腿靠譜。特別是近年來,隨著車輛保有量的不斷增加,道路擁堵現象更加突出。為此,不少田東市民都曾通過各種途徑呼吁城建部門早日消滅這個“梗阻”。田東市民在苦等之下,終于在去年6月迎來了電廠路下穿立交橋工程的開工建設,鐵路下穿立交橋建成后能有效提升田東街道路網通行能力。
在家的幾天,每天和我奶奶經過立交橋工程工地時,老人都要從施工圍擋的縫隙往里張望一下,看看建設的最新進度,這座立交橋仿佛不是田東的立交橋,而是每個市民自己家的立交橋,每個人都在密切地關注著建設動態,期盼早日告別“火車擋道”的日子。值得欣喜的是,在打樁機、水泥罐車往復穿行下,主體工程已經基本完成。根據最新官方答復,電廠路下穿立交橋工程將在今年3月底全面完成建設。
大年初一,一位已經定居陜西的老同學打來電話,拜完年之后第一句話就是:“立交橋建得怎么樣了?”我立即打趣他:“雖然鄉音都不太標準了,但就沖這句話,還是個正宗的田東人!”